在抽象和暗示之间表现———浅议刘浪油画艺术的特征

expressi0n BETWEEN ABSTRACTION AND IMPLICATION

在抽象和暗示之间表现

———浅议刘浪油画艺术的特征

文_邹跃进

月影　100cm×80cm　布面油画　2006

无题　150cm×250cm　布面油画　2006

无题　150cm×250cm　布面油画　2006

从艺术风格和类型上说，刘浪的油画艺术属于典型的表现主义。事实上，在所有的艺术风格形态中，表现主义大概是最能充分表达艺术家的生命体验的。就刘浪的这批作品而言，我想它们也是艺术家对生命的体验与认识的结果，只是从批评的角度看，我们则只能通过他的作品形式所体现出来的美学理想和艺术趣味，解读艺术家刘浪的生命意识了。

在刘浪的这批油画作品中，我们可以发现两类不同倾向的艺术形态：第一类是富有张力的结构和形式充满了画面，给人以直接的视觉冲击的作品。在这类作品中，艺术家关注的不是绘画的幻觉真实和空间深度，而是色彩和笔触在平面的画布上直接运行的轨迹，对此，我们既可以把它视为艺术家生命力的物化，也可把其看成是艺术对生命的偶然性和不可预测的虚无感的艺术表达。这是因为从总体上来说，刘浪创作的这一类型的油画作品，尽管更具有抽象表现主义的艺术特征，而不刻意呈现客观世界的人与物，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些抽象化的艺术形式中，我们仍然能看到各种生命的活动踪迹，甚至包括人的生命形象的存在。也许它们是在艺术家的创造过程中无意识地流露出来的，所以，那些具有生命的意象和踪迹所呈现出来的痛苦与恐惧，反而比写实性的艺术形象更具有真实和内在的性质。当然，在艺术语言上，这类作品中的那些能强烈刺激观众身体反应的细笔触和无规则的短硬线条，对于刘浪表现痛苦和恐惧的生命体验，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由此也体现了艺术家刘浪在情感表现上的创造力。

如果说刘浪这批油画作品中的第一类主要与生命的形象有关联的话，那么，第二类则与外在世界的物象有联系。在这类作品中，刘浪主要表现了一个在深远的空间中展开的世界，如空中的飞行物，隐约可见的地平线，以及无以名状的城市和乡村的形象。当然，在这类作品中，客观世界的物象是暗示性的，它的非明确和非具体的特征，所表达的仅只是艺术家的情感与外在世界之间的主观联系和心灵对话。

在理论上，美术史家通常把表现主义艺术与心灵和外在世界的关系，分为比喻性、暗示性、象征性和抽象性两种艺术方式，我以为刘浪的油画艺术则处在两者之间的中间状态，因为它既不同于德国的桥社艺术家们的那种暗示性的表现方式，也不同于美国的波洛克的抽象表现，而是在暗示中表达艺术家与世界的情感关系，在抽象中呈现艺术家的生命轨迹。实际上，也正是用这种艺术方式，非常贴切地表现了艺术家当下的生命意识和生存所面临的问题，那就是在无法通过稳定的结构和秩序以掌握未来的当代社会中，生存的安全感从何而来？对生命的恐惧又指向何方？就此而言，刘浪的艺术，无疑也是对动荡不安的当代社会的一种回应和反思，而这批作品的意义和价值，在我看来也缘于此。

无题　150cm×250cm×4　布面油画　2006

无题　150cm×250cm　布面油画　2006

无题　150cm×250cm　布面油画　2006

MOOD AND DAILY REPRESENTATION

OF ABSTRACT ART

抽象艺术的情绪与日常表述

———艺术家刘浪访谈

采访人_陈文远

库艺术（以下简称“库”）：《玄妙之境》系列作品无疑是抽象艺术本土化的一个成功实践，气韵生动，意境悠远，带有显著的东方色彩，请谈谈这一系列作品的创作感受？

刘浪（以下简称“刘”）：都是关于日常生活的表述，记忆或是想象。语言层面，仍是实验。

库：有些画面中有大量流淌的痕迹，这是创作过程中的刻意而为，还是一种不经意间的特殊效果？如果是刻意为之，这种流淌的感觉和你的表达之间又有怎样一种关系？

刘：多数画面的建立依靠情绪推动，是一种表达的需要。

库：您早期的抽象作品意向痕迹、符号痕迹较明显，后期作品摆脱掉了意向和符号痕迹，笔触、色彩的运用更加纯粹更加自由，东方特征愈加明显，请大体谈一下您创作思路是如何转变的？

刘：至1995年圆明园解体之后我至少有十年的时间很少动笔，十年之中，更多的思考是商业及东西方之间的行走。其实所谓转变更多是生活观念的转变，压抑已久的情绪和关于日常思考的沉淀自然成为这批作品的主体感觉。

库：在抽象艺术的本土化过程中，艺术家不断的挖掘传统资源，很多作品受到“禅宗”、“道”等思想的影响，有人把此类创作现象或趋势比作“修行”， 如李华生的作品“水墨格子”、张羽的宣纸指印等，针对这一趋势和现象谈一下您的观点和看法？

刘：其实算是一种回归，而回归是一种必然。时至今日，抽象艺术的发展以及本土化愿望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库：我看您的作品似乎也受到“禅宗”思想的影响，画面不自然的流露出一种大的气韵，里面像是隐藏着一种大的胸怀和智慧，用笔力度游刃有余，画的过程颇像打太极，您的创作灵感是否和中国的禅宗、佛的信仰有关联？

刘：当下艺术成为产业不能不说是一种进步，但没有了信仰，生命的价值何在？抽象艺术依然边缘，很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群仍有信仰。在我看来，艺术便是宗教，这是抽象艺术存在的价值核心。

库：中国当前的抽象艺术创作呈多元趋势，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来理清中国抽象艺术的这种特质，高名潞 “意派” 的提出虽然没有成功却是一个积极尝试，黄桷坪美术馆有没有这种想法，去承担梳理中国抽象艺术的重担？

刘：在中国的艺术格局当中，西部一直边缘。但这个偏僻的西南一隅，却从未间断对抽象艺术的积极探索与推动，从“野草画会”到今天“西部原创”针对于抽象力量的培养，已然或多或少的影响了中国抽象艺术的生态现状，高名潞、王小箭、何桂彦等批评力量的积极思考更是较有针对性的论证和清理了多种路径可能。黄桷坪美术馆作为重庆非常有限的民营场馆之一，亦从组织创作、展览及收藏层面自觉推动。当然，美术馆更重要的职能让平民百姓接近艺术。

库：您先后策划了多个大型艺术展、艺术节，包括区域的、国内的、国际的等等，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策展人这一身份的？策展对于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刘：身份不重要。一个人可以做很多事，做什么源自自身的价值判断，没有哪些事情非得要截然分开，即使是商业和文化，也必须兼容。目前，我考虑最多的问题仍然是艺术如何生效，如果有些事情有助于我们所认同的价值体系的构建，那就一定要去做。

库：您的抽象艺术家身份是否意味着您的策展方向更多的向抽象展览的策划倾斜，对抽象艺术的领域更加关注？

刘：作为一种有价值的艺术力量，每个人都会关注，前面我已经表达过我的观点，这种珍贵的“边缘”状况，是时候改变了。

库：重庆作为中国的一个区域有着自己自然生成的文化，抽象艺术的发展在这里正呈现一种什么样的面貌和形态？

刘：整体的生态现状仍是自然和健康的。西部在全国乃至全球格局中的变化，亦可能更好助推抽象艺术的发展。和上海、北京一样，大的区域文化生态的良性形成与抽象艺术的发展息息相关。西部有着良好的艺术传统，地理上的原因导致信息的长期闭塞致使整个社会语境的转变放缓了速度，这对于某种文化的成长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情。对于当下来讲，良好的积累和更为广阔的全球性高端文化资源的活化一定可以助力真实艺术力量的生成与发展。

库：作为501当代美术馆、黄桷坪美术馆、长安美术馆的馆长，三个美术馆在运营上的思路是否一致？是否有各自的目标和规划？又将承担哪些社会责任和义务？

刘：整体的愿望是拉近艺术与民众的距离。其实当初圆明园解体后我没有选择继续留在北京，而是南下深圳，这算是一个很理性但又是极其痛苦的选择。作为中国知识分子下海的“成功”典范，淋漓尽致的见证了中国改革开放所取得的物质建设的辉煌成果。但是未来在哪里？我们应该是时候去思考我们的文化和大众之间的关系问题了。从“中国·黄桷坪”城市概念的提出到持续场馆的建设，说到底还是我个人的情节，离开圆明园时个人愿望。目前，三个场馆的运行，除满足群众的需求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收藏，这也是场馆持续的工作重心。

库：在生活中，您是如何平衡策展人、美术馆馆长、投资商、艺术家等诸多身份的？

刘：当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一切都顺其自然。

库：您一直积极努力打通当代艺术产品的通路。先后创建501当代美术馆、黄桷坪美术馆、长安美术馆进行学术研究和艺术品展示收藏平台，还创建了“西南艺术品原创基地”，构建了一个集创作、展示、营销、推广、孵化为一体的商业模式，目前这种商业模式是否已经获得阶段性的成功？实现了商业价值和利润？

刘：严格来讲，这不是一种商业模式。西部特殊的发展现状也只能如此，产业也好，宗教也好，能够有信仰便是一件好事。艺术的产业化说到底还是文化，信息及资源的有效整合当然会促进艺术的发展，与我们的文化产业战略在某种程度上诉求是一致的。

库：当前中国的当代艺术市场并不理想，如果艺术市场短期内不能好转，在美术馆、原创基地的运营上可能会面临资金等方面的问题，您将如何应对？寻求政府扶持？还是早已为此做好充分准备？

刘：多数中国民营美术馆或其他的艺术机构最重要的发展瓶颈都是资金问题，但有趣的是，别人都在画画的时候我去做生意，而很多人去做生意的时候我却在画画。当中国大量民营美术馆难以为继的时候我却连续投资了三个场馆，今年是第四个，也就是很快与公众见面的“渝澳国际艺术中心”。这个在城市中心的文化工程，作为重庆以当代艺术为主要运行线索的又一个和平民百姓关系更为密切的大型现代场馆，投资近5000万，可能成为前面几个空间的升级项目。文化的运行不能离开资本，科学的产业规划与发展，将会有效促进文化与艺术的进步。在这个问题上，政府与民间、资本与文化必须合谋。如果我们现在依然坚持卖画发财，搞文化产业立竿见影升级GDP，这可能是很弱智的急于求成。好的作品一定能卖好价钱，好的产业项目也一定能够有效助推区域经济的发展，但这一切取决于我们的基本价值体系目标的构建，罗马非一日建成。

库：重庆的文化创意产业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您作为领军型人物，对重庆创意产业的发展和未来有什么新的构想？

刘：重庆已进入高速发展时期，令人欣慰的是城市价值体系的建构与文化的发展和城市化进程能够保持同步，看来重庆政府非常清楚新时期的工作目标。这个城市的文化产业最显著的特点是能够快速与国际接轨，在高速多元发展的同时形散而神聚。这当然得益于文化战略的精准定位和运行机制的科学设计。比如市委宣传部、市宣传文化基金、市国有文化资产经营管理有限公司、市文化产业融资担保有限公司及更多相关政府产业部门与优秀文化产业机构所形成的核心产业发展的动力链条，基本达到无缝对接。这种高集约化的管理、推动和发展的模式是国际化的基本呈现。重庆作为中国内陆开放高地，比当年的美国西部具备更多的发展可能，尤其是文化产业。

库：“中国·黄桷坪”概念的提出无疑是一种国际化的战略思路，这一品牌的推广和打造正面临哪些机遇和挑战？

刘：黄桷坪作为四川美术学院的所在地，早已蜚声国际。川美近七十年的历史积淀让黄桷坪成为一座艺术富矿。“中国·黄桷坪”概念的提出，旨在从西部文化发展的战略高度重新定位黄桷坪区域的国际性资源价值。目前，川美的搬迁给黄桷坪的下一步发展制造了物理及心理上的双重影响。当然，危机才是转机，“中国·黄桷坪”概念能否成功的运行下去，取决于转折时期科学的策略调整与更为精准的区域发展定位。我个人认为，再高端的概念仍需脚踏实地的逐步发展，遵循可持续发展原则，不可杀鸡取卵。黄桷坪下一步的发展更需要政府正确整合川美及各项社会资源，科学规划，改变区域硬件、配套切实可行的发展政策，更重要的是加快黄桷坪的城市化进程，以发扬与进一步挖掘黄桷坪的艺术资源，构建科学、自然、人文的艺术生态及产业发展环境。目前，最重要的挑战是要留住艺术家、留住艺术机构，这是可持续发展的基本前提。

库：作为投资商，您又是如何看待重庆本土的当代艺术市场？又是如何看待中国当代艺术的未来？对于艺术市场，您又有哪些独特的个人见解给大家分享？

刘：我想不用太久，重庆可能会成为全球最重要的艺术品创作基地和收藏高地。但未来的模式不会是纯粹的商业炒作，也不是单一的学术包装。未来的重庆市场有可能会形成和西部气质接近的更为国际化的、真正可持续的中国艺术模式，进而影响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