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殇·上

二十一岁那年夏天的一个闷热清晨，徐小沛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似乎是在一个逼仄的商场里面开始的。与其说是商场，不如说是一个大市场更恰当。就像是小沛小学的时候去买圆珠笔买日记本的那个市场一样。走道很窄，两旁是贩卖各种各样有趣物品的小店。有的店铺里面拉着绳索，挂着各种各样的可爱娃娃；有的店铺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小沛和几个同学，已经记不起是谁了，似乎是中学的同学一起，在店铺里来回寻着什么。

她们在寻找钟。有一个女孩拿起一家店铺里的一个小钟，这个小钟躲在一个玻璃罩子里面，旁边站着一个瞪着呆滞的大眼睛的长头发红裙子小姑娘。表盘替代了指针嘀嗒地转动着，小姑娘似乎愈发惶恐一样，微微颤抖着。这个女孩很高兴地看着这个钟，似乎就要买下的样子。小沛转身进了另一家店铺。店铺里没有任何装饰，只是在四周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闹钟。闹钟的外型都一样，却有着不同的花纹与颜色。小沛很欣喜，赶紧招呼其他几个女孩过来看：“来这儿看看！好多钟。”

突然有一个女孩问小沛：“你生日想要别人送你什么？”

小沛回答：“什么都行，除了钟！”

徐小沛渐渐感到走道里空气闷热，让人透不过气。于是她自己往前走，甩下了其他女孩。走道尽头是一个大厅，小沛便向着那个嘈杂的大厅走着。正走着她似乎收到了一条短信，说朱石榴的小说出版了。徐小沛想起朱石榴的确写过好些个故事，也知道这些故事给选去参加了一个展览或是比赛，因此对于小说出版感到很欣喜。她很快地走到了那个大厅，发现大厅里已经有好多人，有些在吃饭，有些在看书和看电视，还有些聚在一起聊天。这些人都是她在大学认识的，换句话说，这里好像是大学食堂或是类似的场所。她看到朱石榴的小说被出版的消息贴在大厅里的白色大告示板上，好多人都在议论纷纷，也有人走过来向她祝贺，让她向朱石榴转达他们的景仰之情。徐小沛很开心，一边和那些人说着话，一边拿起手边一本学校的杂志翻阅。她看到朱石榴小说出版的消息也刊登在了这本杂志上，还报道了他和一位师兄——他俩是本家——朱安平一起去做调研的消息。看着这些消息徐小沛在感慨朱石榴出息了的同时也有些小小的羡慕，刚从外地回到北京的她显然没有这么多机会去参加这样有意思的活动，而且是和朱石榴一块儿。

电视上放完了新闻开始放动画片。虽说是动画片，却似乎还有真人出演似的。徐小沛在动画片里惊讶地看到了自己的同学——晋守信的出演。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晋守信这时突然出现在了徐小沛周围的人群中。动画片演的是机器人大战，看起来有些像高达，又觉得像变形金刚，有时候又觉得像是机动警察似的。总之，就是好机器人对抗坏机器人。坏机器人还怎么都打不死，打伤了脱去一层外壳又变成新机器人继续战斗。徐小沛不禁说道：“真跟小强似的！”

大家纷纷围住晋守信问他有关动画片拍摄的情况。晋守信说：“其实这是很有竞争性的，我们对日本和韩国选手，每天都有人问我们赢了没。”徐小沛觉得很有意思。

动画片放完了，徐小沛站起来四处走走。她想去找朱石榴，便从大厅的侧门走了出去，走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上。小沛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便左转径直走向一扇门。她刚要走上去敲门，便看见门被打开了，朱石榴风风火火地从里面跑出来，看见小沛便对她说：“你等我会儿，过大概半个小时我来找你吧，有事儿给我打兰亭名家网我i以官方网址：**lantingmingjia**请不要相信其他微信号或者兰亭名家网唯一官方网址：www.lantingmingjia.com，请不要相信其他联系方式、微信或电话。号码。。”接着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徐小沛“噢”了一声，便盯着朱石榴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于是小沛就回到大厅，拿起自己的手提电脑。她想要到室外去透透气——在这个六月初的闷热晚上，小沛觉得还是室外更加舒服一些。她走到街上，看见街边有一些桌椅摆着，便坐在了一张桌前，打开电脑。有无线信号，于是她便上网。在网上她又看到了好多朱石榴小说出版的新闻。她似乎习惯了从文字当中看到朱石榴的近况，便很高兴地复制粘贴着，也不知道粘贴到哪里去，反正就是不断地复制粘贴。街上人不算少但也不多，路灯黄黄的。徐小沛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钟，21:56。“一下子就这么晚了啊，”小沛想。继续复制粘贴。

突然，小沛听到一阵喧闹声。好像是从远处走来一群人，围着一个穿着制服——说不清楚是什么制服，反正就是制服——的拥有长波浪卷发的中年女子问长问短。中年女子的声音很好听，也保养得很好，如果不是她淡定而成熟的举止和声音，几乎看不出她已是中年。中年女子说：“十点钟以后，x环以内全部戒严，并且必须清空城市，所有步行的人必须到该区域以外的xx地集中。否则后果自负。”中年女子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威慑力。有人问：“那我们开车进来会怎么样？ ”中年女子说：“那你就进来吧。”接着又说：“如果到时还有人留在城内，会悬挂起来示众。”说完这些，中年女子便翩跹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