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会 雪非：故乡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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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非

　　公元2021年，活得有点儿抖起来了。春节、正月十五、八月十五，三大传统节日都在节日所属国过的。时空一致，地亲人亲。

　　八月十五这天，母亲好像5点多就起来了，在厨房包饺子。中午计划全家去农家院烤肉，晚间在院子里赏月——如果天公赏脸有月，昨夜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我房间窗台上摆着十多斤月饼。前天晚上，“月饼西施”雁子开车送来她亲自打的月饼，刚出锅，香喷喷热乎乎。附近“大雁面点”的老板雁子是我的高中同学，闺蜜级别高，当年代写过情书。雁子学习好，聪明伶俐。临高考谈恋爱，不会谈瞎谈，落榜。她的面点铺很火，好吃，便宜。别人家月饼18元一斤，她卖15元。每年都这样，智商高就是不一样。

　　雁子的椒盐月饼是我吃过的椒盐月饼中最好吃的，甜咸酥香，味道口感，照实配得好。她的什锦月饼是我老妈的最爱，老味道，青红丝看得见嚼得着。关于这个“什锦月饼”的说法，每年有争议。我老妈只认“什锦”不认“五仁”，可是现在食品店很少看到“什锦月饼”这是商品名了，店员跟她说“阿姨，现在不叫那个名了，五仁月饼就是过去的什锦……”“这哪是啊？什锦馅的青红丝都看得着，这五仁的都是仁儿没有青红丝！”……

　　起床之前一直犹豫，早饭是吃饺子还是吃月饼。一杯咖啡，半块月饼，静静地享受半小时，很美很中秋。但是，恐怕无以实现，妈会追着让吃饺子，还会劝喝饺子汤。然后，各种瓜果。西瓜、哈密瓜、香瓜、李子、苹果、香梨香水梨、红白葡萄、刚下来的橘子、石榴、洋桃、榴莲、青枣、菇娘……

　　穿回来的衣服告紧。这么想法设法让我吃得走形变态，妈你是不跟我有仇啊？

　　起床时，看见父亲在静悄悄地做日课，擦地。这是父亲患脑血栓恢复后唯一能参与的家事。“爸，今天是八月十五！”他暂停下拖地说“是吗？这么快啊！”——这么简单日常的感叹，爸爸说得如此自然认真，却让我心里难受。国外的大连的儿女先后提着大包小裹往回赶，为的就是回到老人身边陪他们过个团圆节，到了节了，他却怎么也不能再恍然大悟——生动机动地参与生活打发时光……

　　与母亲直喷扫射式的热情相比，父亲的状态可谓心如止水。

　　客厅西墙左边供着菩萨、中间是女儿和家人照片、右边鱼缸。从这个布局看得出老人的信仰和美学。我的照片放一尺大，镶在框里，置于中央，像希特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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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妈拿过来一串葡萄，“这个玫瑰香好吃，这一串你拿火车上吃。还有菇娘儿，火车上吃。我心里难受，啥也没给外孙女买……她咋啥也不要啊这孩子……”

　　中国的传统节日，就像办事儿搞活动。5点起来准备饺子馅，全家大众口味鲜菇猪肉，儿媳的鸡蛋韭菜素馅儿。挨个儿问吃几个。她一会儿看看外面车，一会儿念叨楼下老大也不知道几点走的，老二在哪屋睡的，孙子几点能起来、重外孙女儿那个可爱劲儿……

　　7点半，三弟渔友开车送来一个大西瓜，有十几斤重，说早上刚摘的。

　　安静惯了的我，觉得有点，耐着，傻着，参与家务，抽空记录月饼活动。月饼就像个中秋象征，被人们打造、买卖、传递，却不怎么认真品味。

　　下午农家院节日家宴。韭菜花、辣椒酱、小鸡儿、玉米、菜，自养自产。大人孩子四代人。喝酒、唠嗑儿、会麻将的凑局。我不会，在院子里闲逛，摘柿子吃，剪几株秋樱插进水瓶。亲戚家小孩儿一直跟我玩儿，纠缠着用iPhone跟我合影。

黄昏之后，云开雾散。人在花前月下，此夜花好月圆。